这个端午节对于东莞市定佳针织服装有限公司的员工和供货商而言简直就是噩耗。他们的老板韩浩林是东莞道滘镇本地人,办工厂20余年了,有自己的厂房,有自己的土地。这样的“稳定”的老板,拖欠供货商数千万的债务以及工人5月份上百万的工资,忽然失踪。寮步镇人力资源分局、工厂所在地的药勒村委会等已介入,称6月9日发放工厂拖欠的工资。
4月份提前发工资成“绝唱”
定佳厂的工人们真切体验了什么是“惊讶万分”。6月1日那天早上,工人们还正常上下班,中午吃了午饭睡了午觉,一觉醒来去车间上班,不料车间已经有人把守,说不上班了,工人们这才大惊失色。
在他们的印象中,东莞市近年来倒闭的工厂大大小小,那些闹“失踪”、“走佬”的老板,大都是台湾人、香港人或者是来莞创业的内地老板。“定佳公司的厂房是老板自己建的,30亩地也已经买下来,老板又是本地人,创业20多年,你怎么能想得到现在竟然失踪了?”在定佳公司干了近20年的覃主管,回忆起来都捶胸顿足觉得不可思议。
很多和老板一起创业的员工回忆,实际上今年4月份定佳公司就出现了“异常”。平时每月最后一天发工资的定佳公司,竟然提前了一天发。工人感叹说,跟老板近20年来,首次看到公司提前一天发工资,不料这一招竟是公司“绝唱”。
当地人力资源部门已介入
随后,大大小小的供货商们,也内涌向定佳厂,有工人估计当天供货商的车至少有80部,工厂拖欠供货商的货款估计上3000万元,拖欠工人5月份的工资上百万元。
部分跟了老板创业近20年的公司员工估计,公司从去年开始订单不正常,其中受到一名客户拖欠货款达5000万元,加上近期经济环境不好,导致资金链突然崩溃,老板只好失踪。
日前,定佳公司门口贴出通告:“因公司经营不善,现无法找到老板,已申请政府部门给予全体员工保护,已定于本月9号上午出粮,出粮比例为100%,请大家带的厂牌及身份证到财务部出粮,不便之处请各位同事谅解,多谢合作。”工人对这份并没有盖公章的“通告”并不放心,所以自6月1日以来坚守在厂房门口,等待6月9日的到来。
一些供货商也在苦思良策。“我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建议去起诉,又该怎么弄?”供货商张先生一脸迷茫地说。据悉,寮步镇人力资源分局、当地村委会已介入。
敲响危机警钟
对于东莞来讲,在“走佬”层出不穷的当下、出了几个“走佬”不算新闻,而这事件之所以成了新闻,在于此走佬的老板韩浩林是本地人,且有自己的厂房和土地。
在这则事件中,是什么样的压力能让“韩走走”不惜抛乡舍业,用一走了之来了断在乡土创业二十余载的决然?在正常的东莞产业语境中,面对司法的困对,供应商和员工的弱势,行政当局和社会还难于防范各种“走佬”频繁发生,但这种“走佬”以前基本限于外地来莞者,而这次竟然出现本地拖欠数千万员工工资和货款的大走佬,从侧面说明了该企业面临的压力之大,而更深层次地表现出企业生存上出现了重大危机。
近日关于国内中小企业生存环境恶劣的新闻时有显现,如“温州企业倒闭潮”、“港商撤离珠三角”等等。在6月7日《人民日报》关于“温州企业倒闭潮”真相的调查中,虽然澄清了温州中小企业大规模倒闭的传言,但也指出原材料成本持续上涨、用工成本大幅增加、企业融资难、电荒等等因素使得当前企业生存愈发艰难,转型危机迫在眉睫;而浙江企业界面临的困境恰恰是东莞企业面临困境最真实的写照。在通胀压力下,央行走上加息通道,银行银根不断紧缩,企业融资特别是中小企业融资将越发困难。资金源渐渐枯竭还可苟延残喘,而最为关键的是各类成本的上升,劳动力成本不断上涨、原材料价格持续升高,还要时不时地面对电荒。
韩浩林的定佳针织服装有限公司即是面对这样的一种困局:原材料和人力成本不断上涨摊薄了利润,通胀市场环境下对财富的变相贬值,银行融资困难等等因素的交集下,一个由本地人开办,生存了二十余年的企业就此倒闭。这条路径是所有东莞劳动密集型企业面临的困境,不求生,即得死。产业升级的脚步匆匆,韩浩林的走佬,为东莞产业界又一次敲响了警钟。